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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<h1>第76章</h1>
    
    屋子用两层精铁围住,任何声音都无法传出去,只要门锁上里面的人用尽任何手段都无法逃出。
    禁室里也没有什么家具摆件,只除了正中央的一把椅子,那把椅子不知道用什么材料做的,牢牢地固定在地上。
    邬思渺不是第一次来禁室,她小时候闯了祸就被教主罚过来关禁闭,但她知道自己这次惹的事不是简单关关禁闭就可以过去的。
    轻车熟路的在椅子上坐好,这一早晨又跪又拜又走路的,邬思渺湿透的衣服早干了,连身体都不那么冷了。她其实不知道禁室里面都有什么手段,但从教中其他人对这里讳莫如深的样子,想来不会很轻松。
    这样邬思渺反而可以释然一些。
    刑人没有马上动用惩罚手段,她看着邬思渺在椅子上坐下,转身离开禁室锁了门,就好像之前邬思渺被关了无数次禁闭那时一样。
    邬思渺坐在椅子上垂下了眼睛,她师父不着急罚她,那她刚好可以恢复一些内力。
    不知道时间过去多久,邬思渺只能看着光亮移动的时间大致猜测,现在应该是中午了,她的内力恢复了三成。
    刑人适时出现,这次她带着饭菜。
    “圣女,请。”刑人把饭菜摆放在邬思渺面前道。
    饭菜并不算丰盛,但都是邬思渺爱吃的,甚至还有一道药膳。邬思渺吃饭的时候,刑人只是抬步离开也没有关门,她的喉咙突然有些堵。
    她师父还不如对她狠一点,邬思渺眨眨眼睛,低头进食。
    刑人等到邬思渺吃完饭才又进来,端走碗筷,又让她歇息了片刻才上前道:“圣女,莫怪。”
    说完,刑人先搜了邬思渺的身,确认她身上没有任何一条毒虫——那些毒虫被邬思渺放在寒潭了——紧接着,刑人拿刀划开邬思渺的右手手腕,鲜血瞬间沿着伤口流出落到地上,邬思渺眉头都没皱一下。
    刑人又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,打开盖子,里面爬出来一条暗红的蛊虫,不用驱策就闻着血味从瓶子里爬出来,爬到了邬思渺的右手手腕上。
    蛊虫趴在皮肤上有一种酥麻的痒意,它的触脚与邬思渺养的那些毒虫不一样。邬思渺的手捏成拳,下意识地想躲,刑人没给她机会紧紧的攥住她的手腕,直到蛊虫顺着伤口钻进邬思渺的体内。
    随着蛊虫爬进伤口,邬思渺手腕的伤口的血迹突然干涸,只留下一道红线一样的伤。
    刑人放下邬思渺的手腕,“圣女,明日见。”
    刑人说着,抬步离开了禁室,门外的光一明一暗,随着门合上,邬思渺连门外锁门的声音都听不见。
    第一次在禁室里被关禁闭的时候邬思渺越呆越害怕,漆黑、寂静的环境可以把人逼疯,她只能目不转睛的盯着屋角的光。所幸教主只是关着了她一个时辰。
    那次之后邬思渺好好安分了两个月,但很快故态复萌,第二次被关她心里的恐惧少了很多,在椅子上坐累了就在地上躺会,躺累了就又开始起身练功,于是她被关的时间越来越长。
    年幼的邬思渺以为这里只是单纯的小黑屋。
    但其实是教主不曾把那些手段用在她身上罢了,如今邬思渺也尝到了。
    那是从骨头里发出的疼痛,像是有人在体内一口一口撕咬着她的皮肉,连呼吸都会疼。
    邬思渺的内力恢复了些许,她可以动用内力抵抗蛊虫,但还是杯水车薪。明明只是一条虫子却让邬思渺感受到了无数种痛苦——头是被撕裂的疼,肩膀是被利器贯穿的痛,双腿是如同被人用力折断的痛。
    她这些年受过又养好的伤,好像再次全都在身上复现重来。经受这些剧烈的疼痛,邬思渺非但不会痛到昏厥,反而在蛊虫的作用下头脑越来越清晰,她甚至回想起了自己受伤时的情景。
    邬思渺抬起手可以看到蛊虫在自己皮肤下面的起伏,可以清楚地听到从自己体内传出的吞食声——她好像要被一个虫子吃掉了。
    原本端坐在椅子上的邬思渺蜷起身体,她的身体颤抖着从椅子跌落,倒在地上,全身泛起寒意,邬思渺又感受到内力从自己的掌心流逝,她好像回到了不久前救治郦风宜的寒潭当中。
    邬思渺的手指紧紧攥住衣领,她努力压抑着自己喉间的痛呼。可是眼前的漆黑和身体上的痛苦让她愈发恍惚,在她都没有察觉到的时候她已经发出了如同哭泣一般的呜咽。
    我要死了吗?邬思渺头脑清醒的想着,可我死不了。
    邬思渺紧咬着牙,尝到了口腔中的血腥味,她脑袋里面冒出了很多想法,之前在禁室里面胡思乱想是为了消磨时间,如今则是为了让自己不要再那么疼了。
    一个接一个念头无序的冒出来,从教主之前果然对她手下留情了许多,到她现在倒的地方看不见光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,从迦莳教的阵法到武林盟的山水,从细数那些伤痛的来源最后落到了郦风宜。
    想到这个名字的时候,刚刚所有的克制全都化为乌有,邬思渺努力让自己忽视的痛苦席卷重来。
    她怎么样了?邬思渺最后只冒出这样一个念头。
    教主还是心软了,连半天都没罚够,天刚黑,刑人就拿着钥匙打开禁室的门。
    邬思渺侧躺在地上,脸色惨白,汗水打湿了她的大半衣衫,她的唇边有血迹,手指还在攥着领口,指节都白了。
    刑人见惯了这种场景,邬思渺不是最惨的那一个,但她还是心头一跳,赶紧上前去探邬思渺的鼻息。
    虽说圣女是被教主罚过来的,可她要是真出了事,教中没有一个人担待得起。
    好在邬思渺还有鼻息,听到刑人的脚步声、感受到对方的动作时,邬思渺的眼睛慢慢动了一下。
    刑人从怀中拿出虫笛吹了起来,,在邬思渺体内作乱一整天的蛊虫安分下来,从骨子里渗出来的痛苦消失了,邬思渺后知后觉的是自己身体泛上来的酸痛。
    她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,已经有些僵硬了,还好有刑人,拿起她的右手腕,重新割开伤口,继续吹奏将蛊虫原路引出,重新收回罐子里。
    旁人到了这一步若是不能自己走出去,刑人便会叫人来丢出去。
    邬思渺她可不敢那样草率对待。
    正当刑人思考要不要回禀教主的时候,禁室外响起了秦舒星的声音。
    秦舒星是秦舒月的妹妹也是一位正儿八经的大夫。
    秦舒星是带着轿撵来的,见刑人已经把蛊虫引了出来,她进入禁室先帮邬思渺把伤口包扎好,才接着道:“奉教主之命,带圣女回朝阳殿。”
    “是。秦大夫请。”刑人恭敬地说。
    没有了蛊虫的刺激,邬思渺终于支撑不住昏了过去。
    秦舒星在给邬思渺包扎的时候已经探过她的脉,她只是内力没有恢复好,加之被蛊虫闹得有些疲惫,没有什么暗伤。因此见邬思渺昏迷过去,秦舒星还算淡然,她招招手命人将邬思渺抬到轿撵上,一行人往朝阳殿走去。
    邬思渺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,她只能感觉到自己躺在一个温暖的地方,耳边原本是一片空茫的安宁,随着她的意识回笼也有了清晰的声音,她听到了风声、脚步声、以及人与人低微的说话声。
    她睁开眼睛,轻动身体,邬思渺的后背直到腰腹还是有些酸痛,但比起在禁室已经好了许多。
    禁室……邬思渺一睁眼就认出了自己在哪里,这是朝阳殿。
    “圣女您醒了!”一旁伺候的侍女见到邬思渺睁开眼睛声音激动,她拍拍一边的同伴让对方去通报教主,紧接着倒了一杯水端给邬思渺,“圣女,您喝水。”
    邬思渺的喉咙确实有些干,但现在不是喝水的时候。
    她记得自己在禁室待了不到一天,然后就被教主派人接回来了。邬思渺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做的第一件事是去感谢教主的宽容,可是……她有些担心郦风宜。
    她一个人在教中,教主还派去了秦舒月。
    “我躺了几天?”邬思渺推开侍女递过来的水,一边问,一边撑着身体要下床。
    “这是您回来的第二天,您睡了一天一夜。“侍女回道。
    干净的外衣就摆在一旁的衣架上,邬思渺穿好鞋,一天一夜……她算着时间,一边披着外衣系上腰带,一边往卧房外走。
    “着急忙慌的这是要去哪?”教主刚好走到卧室门口,和往外走的邬思渺撞上。
    邬思渺脚步一停,她露出一抹撒娇的笑来,“我去跟您认错啊。”
    “油嘴滑舌。”教主自然知道邬思渺在说谎讨好自己,但她只是抬手点了一下邬思渺的额头,接着道,“你那位正道仙子被我关到厉春阁了,如今天色晚了,你若是想探望她明日让左护法带你去。”
    “师父。”邬思渺眼睛一亮,“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。”
    “别以为说些好听的我就放过你了,这事还没完。”教主又道。
    如今邬思渺没什么紧张戒备的情绪了,知道了教主对郦风宜的处理法子只是关在自己房间之后,哪怕教主再把她关到禁室里面她也不会担心什么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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